玉玉了，人生的意义是什么？
标题党了一回。刚刚我又给这篇文章想了另一个标题：上帝死了，我们怎么办
本文主要是一个知识传播的目的，而非深入的理论探讨。我本人对存在主义的理解也还停留在比较浅显的层面。但即便如此，存在主义的一些基本观点，比如”痛苦源于自由被压制”这样的洞见，依然能给我们带来很多启发。
20 世纪的哲学家们，在经历了世界大战的残酷和传统的崩塌后，深入思考了人生的意义，并由此诞生了存在主义。与以往认为人生有预设意义的”本质主义”不同，存在主义认为，人是自由的，我们的人生意义由我们自己的选择和行动来定义。其核心思想可以概括为三大原理：
- 世界本无意义：宇宙本身没有给你预设任何目标或意义。
- 存在先于本质：你首先存在于这个世界上，然后通过你的行动和选择，来定义你自己的”本质”和”意义”。
- 绝对自由与沉重责任：你拥有选择的绝对自由，但也必须对自己的一切选择及其后果负起全部责任。
接下来，我们将逐一深入探讨这三大原理。
原理一：世界本无意义
自古以来，人们习惯于相信”本质主义”，也就是所谓宿命论、决定论，即认为万事万物都有一个预先设定的”本质”或”意义”，而这个意义通常被归于神的意志或某种神秘的天命。比如，项羽是不是上天降下来灭秦的？牛顿是不是上天派来照亮物理学的？你的人生是否也有一个出厂设置好的意义？
存在主义者对这一点提出了尖锐的质疑。他们认为，如果真的有神在主宰一切，那该如何解释世界大战那样的人间惨剧？难道上帝造你是为了让你去当炮灰或者刽子手吗？显然不是。存在主义者认为，我们不应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，你之所以行善或作恶，不是因为什么神圣的旨意，而是你自由意志自己做出的选择。
就像上帝不让亚当夏娃吃禁果，但他们还是自己选择吃了。世界就像一个生态缸，上帝并不会操纵里面每个小鱼小虾的人生，而是让他们自由拼杀。因此，世界本身是中性的、无意义的，意义是由我们自己赋予的。
所以，“人生的意义是什么？“这个问题的答案，第一步是：没有标准答案。但这并非悲观的结论，恰恰相反，它把定义意义的权力交还给了我们自己。
原理二：存在先于本质
“存在先于本质”是存在主义最核心的观点。它的意思是，在你作为一个实体存在之前，任何关于你的”设计”或”本质”都是空谈。即人是不被定义的。
你可能会说，我的人生意义不是被父母早就定了吗？比如父母有皇位要继承，或者生你就是为了用你的脐带血给你哥治病。但存在主义会告诉你，无论你父母有什么打算，这些打算都必须等你真正地存在、成长，并拥有行动能力之后才有可能实现。比方说，你父母想让你当歌唱家，结果你生下来五音不全，那么这个预设的”本质”就毫无意义。
再举个例子，你说你这双手的意义是用来开坦克的。但你必须先拥有一双手（存在），然后才能讨论这双手可以用来干什么（本质/意义）。你得先有这个东西，才能决定这个东西的用途和价值。因此，是你的”存在”，决定了你的”本质”，而非反过来。你不是一张被画好的图纸，你是一张白纸，你的样貌由你自己一笔一一笔画成。
原理三：自由与责任
存在主义强调人的绝对自由。这种自由体现在，你永远拥有选择的权利。你现在正在看这篇文章，你随时可以决定是继续看下去，还是站起来跳两下。你拥有对自己身体和行动的基本控制权。
这种自由意志甚至体现在最极端的境况下。一个奴隶，虽然身体被奴役，但他依然保有内在的自由。他可以选择偷懒的程度，可以选择反抗还是顺从，甚至可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摆脱奴役。这一点将人与纯粹的动物区分开来，因为牛无法选择自杀，它不具备这种对自身生命的终极控制权。
但是，自由并非没有代价，它如影随形地带来了责任。你的自由意志不是让你改变物理定律的魔法，而是一种”主观能动性”。你无法完全控制环境，也无法控制他人对你的影响，但你的每一个选择，都会给自己和环境带来后果。
你可能会感到困惑：如果我为了养家糊口，不得不去做一份自己痛恨的工作，这难道不是违背了我的自由意志吗？我的自由又在哪里？
存在主义的回答是：即使在这样的困境中，你依然在做选择。你选择了”承担家庭责任”而不是”追求个人喜好”。这个选择是痛苦的，但它依然是你的选择。承认这一点，就是承认自己的自由和责任。你选择了当前的道路，并为这个选择的后果负责。自由不是随心所欲，而是在认识到所有限制和后果之后，依然做出自己的决定。
三大原理总结
为了方便理解，我们再次对这三大原理进行浓缩解释：
- 世界本无意义：上帝没工夫控制你，你想干啥干啥，所以你来定义自己行为的意义。即便上帝给你预备了奶和蜜糖，你也可以决定自己吃不吃，就像亚当夏娃还是自己选择了吃禁果。世界就是个生态缸，上帝不会操纵每个小鱼小虾的人生，而是让他们自由拼杀。
- 存在先于本质：甭管你父母生你的时候怎么算计，你不作为实体出现，啥算计也没用。所以人生的预先设计是不存在的。你得先有双手，才能说这双手可以干啥，这就是存在先于本质（意义）。因为你得先有这个东西，才能决定这东西的用途。
- 自由与责任：你自己永远可以选择，但是选择不是没有代价的。它是个交互系统，你的一切选择都有后果，会给自己和环境带来影响。
如何面对人生困境
为啥抑郁者喜欢思考人生的意义呢？因为他痛苦，不知道自己受这个苦干啥。而现代人啥东西最痛苦，不是吃穿，而是社会压力，和精神凌虐。社会动物是在乎社会连接和社会评价的，抑郁者，说白了，就是被欺负了，被掠夺了，被伤害了。
这恰好印证了萨特那句名言：“他人即地狱”。这并非是说他人都是邪恶的，而是指我们无时无刻不活在他人的审视之下，这种审视会物化我们，剥夺我们的自由，让我们感到焦虑和痛苦。我们自身的意义，时常被他人的定义所遮蔽和扭曲。
这种困境在青春期尤为明显。当一个孩子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独立人格（主体性）时，他会发现，从小被教导的那一套价值观和行为准则，是先于他而存在的，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。如果家庭、学校和社会环境总是压制孩子，告诉他”自由的冲动”和”独立的想法”是坏的，那么他就会学着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，意志力的发展也会充满内疚感。比如，“质疑老师是不对的”、“忤逆家长是不对的”、“玩游戏是不好的”，所有和学习无关，不能提高成绩的行为，哪怕能带来快乐，也统统被禁止。
当一个人的生活被如此结构化，他会感到生活是外加的，是一个必须服从的框架，而不是一张可以自己编织的网。他会觉得自己行为和结果之间没有因果关系，这就是心理学上的”习得性无助”——当一个人”习得”了自己无法掌控人生时，便会失去行动力，表现出抑郁症状。特别是当他发现，从小被灌输的”延迟满足”（牺牲现在，换取未来）是个陷阱，牺牲所有当下的快乐，并没有换来想象中的美好未来时，他的热情和憧憬就会彻底破灭。这种”死气沉沉”，不是因为没有感受，而是太多的感受被压抑和吞噬了。要直面人生固有的焦虑，人需要强大的自我力量，但如果一个人的主体性在成长中早已被扼杀，这种力量就无从谈起。
那咋整？是时候动用我们上面的思想成果了。发挥你的：自由意志！有人欺负你，那多躲远点，要不就反击，或者让自己不要记仇郁闷，方法太多了，关键是自己想明白自己要干啥。生活学习压力大？竞争不过别人？那你看看谁是你绊脚石和拦路虎，打得过就打，打不过就加入，不想加入就无视，换个环境，或者自己想开了，明白贱人自有天收，你看还是有很多办法的。你真的可以自己去选，但是记住，存在先于意义，你得基于条件创造条件，才能有够得着的实际意义。